まだまだ世界は終わらな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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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雛橫

＊靈感來源是佐田雅志的雨やどり

＊編故事，試圖拼接浪漫和現實

【雨やどり（躲雨）】

他從來不相信神，人生走到現在都是靠自己的力量。只有一次向神明祈禱，而奇蹟出現了。

商店街新開了一家時髦的雜貨店，班上女生的討論飄進耳裡，說裡面的生活用品都有可愛的圖案，瓷器上有小貓，手帕上有小狗，水杯上有企鵝。橫山本來對這些沒什麼興趣，直到聽見裡面有一個史努比專賣區，悄悄冒出想去逛一逛的念頭。

那家雜貨店很醒目，可愛的裝潢和旁邊的老店很不一樣，每次放學經過那家店，透過櫥窗可以看見裡面滿滿的年輕女孩，橫山在外面徘徊了兩三次，總是提不起勇氣踏進去。

中學畢業那天，畢業生參加完典禮就可以放學，其他學生還在上課，橫山覺得這是個去雜貨店的好時機，繞到商店街一瞧，裡面果然沒有客人，他深吸一口氣打開掛著鈴鐺的木門，在清脆的叮噹聲和歡迎光臨的招呼中走進粉紅色的環境裡。

橫山被內部的環境薰得有些飄飄然，像顆氣球一樣飄來飄去，飄到史努比專區才降落，看到喜歡的小狗又興奮得雙腳抓不住地面。

他開心的摸了摸絨毛玩偶、碰了碰保溫瓶，在琳瑯滿目的商品前猶豫不決，他的零用錢不多，買不起大件的東西，反覆數過錢包裡的零錢，最後選了一條手帕。白色手帕四周繡了狗腳印，右下角有個紅色屋頂的狗窩，史努比坦著肚子睡在屋頂上，糊塗塌克睡在他的肚皮上，互相依偎的畫面很是溫馨，橫山決定把它帶回家。

回家的路上下起雨，橫山從包裡拿出摺疊傘，抄近路從附近小神社的境內穿過，平日加上下雨，裡面冷冷清清的，只有雨打在鋪滿碎石子的參道上，發出沉悶的篤篤聲，他的腳程很快，在白噪音中加入規律的喀沙喀沙的腳步聲。

遠遠的橫山看見手洗舍有個人在躲雨，穿著別校的學生制服，現在才早上十點多，想來應該也是今年的畢業生，那個人淋得有些狼狽，白色的制服黏在身上，手指粗魯的撥掉髮間的水，毛躁的髮質蓬亂地炸開，仰望天色看來很憂愁的等雨停。

橫山走近時發現那人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被雨淋得濕漉漉的，垂下眉毛看著雨勢的樣子像落魄的幼犬，橫山急著回家的腳步一頓，轉向那個手洗舍的方向。

當他有些心痛的遞出剛買的史努比手帕時，那個男孩子驚訝地瞪大眼睛，反應過來後笑著說不好意思，沒有推辭的接下手帕。一滴水珠從男孩的髮梢落下，他笑起來可以看見虎牙，門牙往右數第四顆牙齒有蛀牙，但是笑容很爽朗，一瞬間彷彿只有手洗舍裡出了太陽，橫山裝著酷，對男孩擺擺手走了。

回到家時他才後悔沒有問聯絡方式，而且都要借東西給他了，雨勢沒有停的跡象，應該把傘給他的。

但橫山也沒有勇氣再回神社看男孩走了沒，也許他已經連絡家人或朋友來接他了。

中學畢業後橫山沒有繼續升學，找了一份工作分擔家計，自己也存了一些錢，手頭有閒錢可以去做以前無法實現的事。新的一年快到了，往年在電視上看初詣那天大家穿著好看的和服去參拜，還有各式各樣的屋台可以逛，總是十分羨慕，今年他也想去湊熱鬧。

初詣那天橫山是自己一個人去的，他本來要帶弟弟們一起出門，被媽媽以弟弟年紀太小怕人多走散為由阻止了。他穿了一套淺灰色的和服，外罩的黑色羽織上有隱隱約約的暗紋，將他整個人襯得脣紅膚白，和服店阿姨見他生得俊俏，還幫他多加了一條兔毛領巾，下顎埋在白絨絨裡看起來像個怕凍的小少爺。

天滿宮人很多，大家都想在新年第一天求個好兆頭，橫山擠在人群中也不以為苦，第一次參加初詣，看什麼都新鮮。他大手筆的在賽錢箱丟了一千圓，祈求家人平安健康、自己賺大錢，賺了錢以後想換一棟大房子，就有庭院可以養狗了。

不知怎麼地，橫山突然想到畢業那天，在神社遇到的，像條落水狗的男孩。他偶爾會想起來，如果留下聯絡方式就好了，如果那天把傘借出去就好了，希望他那天回家沒有感冒，希望……希望能再見他一面。

參拜完，橫山悠閒地逛著屋台，想給弟弟們帶點好吃的。人潮擁擠，後面有人踩了他的和服下擺，那人連聲道歉，橫山回頭，被那口笑起來閃閃發亮的虎牙刺中眼睛。

炫目的笑容讓他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他不確定的眨了眨眼睛，再仔細一看，圓滾滾的狗狗眼正是讓他懷抱遺憾的那雙，不禁脫口問道：「那天回去有沒有感冒？」

抱歉的笑容變得爽朗，男孩高興地回應：「你還記得我啊？謝謝你的手帕！」橫山注意到男孩門牙右邊數過去第四顆蛀牙補好了，剛補好的地方亮亮的。

「嗯，你自己一個人來？」橫山沒有問對方為什麼也記得他，因為這樣就得交換，但他不想說出記得男孩的原因，巧妙的把話題帶開。

男孩叫村上，和家人來參拜不小心走散了，正要去約定好的鳥居下會合。橫山隨著人流與他同行，順其自然的走到鳥居下等待，兩人並肩站在一起，人很多，他們挨的很近，村上矮他半顆頭，說話時腦袋轉來轉去，髮梢時不時掃過他的下巴，很癢，還聞得到椰子味洗髮乳的香氣。

村上稱讚他今天穿的很好看，說自己怕冷，這種氣溫沒辦法穿和服。村上的防寒衣物層層疊疊，包得圓滾滾的，像過冬的小動物。

村上突然湊得更近了，指尖捏了捏他的毛領，「真好看，我也想這樣穿。」

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讓橫山雙頰發燙，橫山心想他也想看村上穿和服，不過害羞的他什麼話都擠不出來。

「你的臉好紅啊，發燒了嗎？」

村上把手掌放在他的額頭上，仰望的雙眼裡有閃著水光的擔心，橫山變成燒紅的水壺，頭頂冒煙，囁嚅了半天才說自己體溫偏高。

那天村上和找到他的家人一起離開後，橫山站在鳥居下久久沒有回神。

他沒有信仰，認為夢想只要努力就能實現，唯一一次向神明祈禱，奇蹟出現了。

橫山順利拿到村上的電話，他們偶爾會約出來玩，兩人的家距離很遠，他們會約在大阪市中心，逛遍梅田大路和難波小巷，在一次午後雷陣雨躲在小菸攤的屋簷下接吻。

雨勢很大，路上沒有行人，空氣又濕又熱，他們吻得忘我，如果菸攤的婆婆探出頭肯定會被驚世駭俗的畫面嚇得心臟病發作。多虧了大雨，屋簷下形成一個結界，隔絕除了他們以外的人，結界裡有尼古丁、青草和汽水冰棒的氣味。

後來他們一起進了傑尼斯，每當問起對彼此的第一印象時，大家都以為他們相遇在聖誕節那天的甄選，兩人都沒有澄清這個誤會，村上答金髮，他回答不記得。

怎麼可以讓大家知道他一眼就喜歡上村上的狗狗眼，第二眼喜歡上虎牙，必須和可愛的睡顏一起收進心裡的小金庫，誰也不能偷走。

這個問題問多次了，村上漸漸透露出許多線索，令橫山暗自得意——『醒目、金髮、長得帥、側顏好看，鼻子到下巴的線條很美、五官很漂亮……』

而橫山一律回答沒印象，卻在別處迂迴或直接地稱讚村上的眼睛好看，『眼睛可愛、排在貴賓狗後面的可愛、世界第二可愛、眼睛很澄澈、像寵物店沒賣出去的吉娃娃的眼神……』

鈍感力十足的村上沒發現橫山拐著彎描述對他的第一印象，偶爾會鬧彆扭說他就是個沒特色的傢伙，卻會在把橫山逗成大紅臉時，五指穿過對方冰冷的指間，咬著豐厚的嘴唇用氣音調侃：「去他的體溫偏高。」

不過論鬧彆扭，沒有人贏得過橫山，熱戀的黏糊勁使人飄飄然，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們在談戀愛，被村上公事公辦就會藉機在台上耍脾氣，逼得村上好言好語安撫，卻忘了自己害羞男孩的本質，再度被看似純良的村上逗紅，倉皇逃下台。橫山從來沒有在嘴上功夫贏過村上，如果贏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贏的。

他們吵吵鬧鬧、分分合合度過許多晴天，穿過雨天，在暴風雨來臨的日子裡，陪伴村上許久的曼基康貓和他永別，等橫山知道時村上已經把後面的事都處理好了。村上跑到他家，他們並排躺在床上，黑暗中橫山聽到村上陪了小千最後一晚時下意識抓緊他的手，最後村上淡淡的說再也不養寵物了，橫山靜默了一會，說：「我來養吧，買個有庭院的房子，庭院要有紅色屋頂的狗屋，養一條可以活二十年的米格魯。」

村上沙啞地笑，說哪裡有可以活二十年的米格魯，橫山說有的，他養的就會有，然後他們要和狗狗一起變成老爺爺。村上想說誰要跟你一起變成老爺爺，但最後只是把手反過來扣住橫山的，安靜的沈入睡眠。

猛烈的暴風雨尚未停止，他們和團員滿身狼狽，踉蹌地互相扶持，在滂沱大雨中咬牙前進，當閃電擊中大樹，巨木傾倒，橫山覺得他的世界也跟著崩塌了，甚至開始懷疑一直以來的信念，原來夢想不可能靠努力實現嗎？村上發現搖搖欲墜的他，和他說了一些話，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出暴風雨。

橫山的世界還沒放晴，但是雨已經停了，天空灰濛濛的，身邊有村上。他們站在名為人生的輸送帶上，無法停止疾馳的速度，關卡紛亂雜沓地迎面而來，他們只有硬著頭皮強行突破，還來不及檢視自己的解決方法好或不好，下一個關卡驟然出現，只能渾渾噩噩的且戰且走。等橫山回過神來時，村上已經陪著他走了好長一段路了。

心境非肉眼可見之物，但可以透過五感察覺，年下的團員們不知看出了什麼，節目中不避諱地提起他和村上的關係，臉皮薄的橫山想掐死年少輕狂的自己，冷處理年下團員的起鬨，倒是村上很高興，像炫耀羽毛的花孔雀，多次在錄影時表現出他們關係非比尋常的舉止，於是橫山想掐死的對象多了一個中年輕狂的村上。

面對總是打變化球的村上，橫山以不變應萬變，直到村上在七萬二千人面前說出他們倆說的是夫婦漫才，而大倉打蛇隨棍上說今天是婚禮時，他一時氣血上湧，終於忍不住跳出來，並非出聲阻止，而是趕緊捍衛婚姻地位，要是讓村上再繼續說下去，他的面子都沒地方擺了。

有些事明明就是他們倆的秘密，村上毫不避諱的往外抖，哪天連他內褲什麼款式都要被公開了！單純的安田還在那裡疑惑地確認與他印象不符的夫婦關係，橫山氣急敗壞地想把私密話題糊弄過去，卻忘了一件事，如果他吵贏村上，肯定是有人放水了。

腦袋嗡嗡作響間，橫山突然想到村上三年前說出近乎許諾後半輩子的話時，他也腦袋空白了一瞬，那句宛如定海神針的「一蓮托生」，在他下著暴雨的世界撐起一把傘，傘下有他和村上，回過神來已經走進晴天。

橫山生命中許多重要時刻都在下雨，春寒料峭的相遇、午後雷陣雨的初吻、颱風天的演唱會，雨中有苦有樂，幸好神明回應了他唯一一次祈禱，從此有了遮風避雨之處。

村上還在台上傻傻地高興自己是很會操持家計的類型，虎牙閃閃發亮，笑容就跟被雨水洗禮一日後，終於放晴的長居競技場一樣，艷陽高照，萬里無雲。

— END —

雨やどり，很喜歡関ジャム20190519的session版本，特別喜歡這一眼萬年（？）的瞬間，特地截下來保存，結果寫這篇重新找來看時才發現這場session有安（；´д｀）ゞ（我對不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