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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BJ無差

 

一些碎片,用殘留的美好書寫BJ。

 

 

【真心話】

 

錦戶趴在學校籃球場外圍的鐵網上,眼巴巴地朝裡望。傍晚時分,鐵網吸收了一整天的熱度緩緩釋放,只剩下曖昧的微熱,額頭靠在上面,透過肌膚傳來的溫度讓他有低燒的錯覺。

不過比起額上的溫度,他目光追逐的對象,給他的心臟帶來更滾燙的脈動。

球場裡充滿打球的人,但錦戶還是能輕易地找到他想看的那一位。因為那人所在的場地,四周總是圍滿了觀眾,目光焦點是那位把籃球操縱得像活物,擁有一頭飛揚的燦金,彷彿太陽般發光的男人。

錦戶在橫山準備投三分球時下意識屏息,手指扣緊鐵網,目標輕輕一躍,修長的五指張開托著球,手腕和指尖施力,籃球在空中劃了一個美麗的半圓,唰地一聲穿過編織網。

場邊響起女孩們壓抑的尖叫聲,橫山開心的和隊友們擊掌,身為籃球隊王牌,他似乎早就習慣沐浴在目光之下,縱使一舉一動牽引著許多人的情緒,他對浮躁的場外依然能保持無動於衷,彷彿站在一個不被觸及的高處。

球隊練習結束後,錦戶的視線追隨橫山來到場邊,一位女孩被同伴簇擁著上前,鼓起勇氣將礦泉水遞給被汗水鍍得耀眼的人,女孩臉上有小心翼翼的期待,橫山和她說了幾句話接過水瓶,對方的表情彷彿受到陽光照耀,一下子明亮起來。

錦戶像被燙傷一樣縮回掛在鐵網上的手,拾起腳邊的書包轉身離開。他明白逐光者眾,他也不過是公轉的其中一員,身躋漫天繁星,遙遠而渺小。

錦戶在校門口遇到好友安田,安田背著吉他,剛結束搖滾社團練,正準備回家,兩人並肩同行,安田見沒參加社團的錦戶這麼晚才離開,了然的說:「又去看橫山前輩打球啊。」

一語中的,錦戶咬著下唇笑得很不好意思,默認了安田的話。

「喲,ヤス!」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隻手臂突然勾到安田肩上,來人有一頭不符合校規的長髮,半邊身體壓在安田身上,用近乎依偎的親暱姿態問:「要不要去吃燒肉?」

安田看了錦戶一眼,渋谷發現安田的顧慮,很乾脆地說:「你朋友也一起來吧,等下マル收拾好也會來,還有一些我的朋友。」

聽見渋谷的朋友也會來,安田的眼睛亮起來,一臉期待的邀約錦戶:「亮,一起去吧?」

錦戶看不懂安田眉眼間興奮的暗示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也沒事做,便答應下來。

「亮,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搖滾社社長,渋谷すばる。しぶやん,這是我朋友錦戶亮。」

渋谷一改吊兒啷噹的姿勢,正正經經的向錦戶打了聲招呼,錦戶被對方突然端正的態度弄得緊張起來,夾臂站直,磕磕巴巴的回應,渋谷看他舌頭打結的樣子,擺擺手要他隨意,三人朝燒肉店前進。

安田和錦戶坐在渋谷對面,等待菜上來時丸山也來了,他坐到渋谷旁邊,原本有些拘謹的氣氛在他來之後變得活躍。

經由丸山自來熟的說明,錦戶知道這位笑起來會堆起蘋果肌的丸山是二年級,大他們一屆,是搖滾社的貝斯手,長頭髮的社長渋谷是主唱,三年級,擁有一副與個子相反的嘹亮嗓音。

外表看起來很冷的渋谷否認丸山的介紹,搖頭說自己有175公分的樣子似乎是在裝傻,下一秒丸山和渋谷一起站起來,明顯矮一顆頭的渋谷被丸山揉了腦袋,氣急敗壞地把頭上的手甩下來像隻炸毛的貓,冷酷形象蕩然無存。

短劇般的互動讓錦戶忍不住噗哧笑出來。

橫山、村上和大倉,是在丸山的手不斷被甩下和揉腦袋的循環間進來的。

「喲,這麼熱鬧啊。」

錦戶聽見陌生的聲音轉頭,眼睛驀地瞪大,震驚的盯著三人組裡的橫山。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橫山身上,完全沒注意村上一進來就拍了丸山的頭,制止他戲弄渋谷,語氣兇狠的罵道:「他可是前輩啊!」緊接著又拍了渋谷的腦袋:「這頭長髮何時要剪啊!」

渋谷大聲抱怨,指著橫山的金髮,公平公正的風紀委員村上一個旋身,也給了橫山一掌:「快給我染黑!」

目睹橫山腦袋被打歪的錦戶嚇了一跳,無辜被波及的橫山捂著頭,憤慨的跟村上吵起來。

「哎呀哎呀。」看著三年級的三位吵成一團,安田苦笑著對錦戶說:「這些是しぶやん的朋友。」

錦戶這才明白安田方才擠眉弄眼的暗示,他呆愣地看著鬥嘴完畢,入座到他對面的橫山,下巴一時合不上來。橫山發現錦戶盯著他傻看,勾起嘴角笑:「哪來的小朋友?」

安田趁機將錦戶介紹給大家,渋谷冷不防地指著他斜對面的大倉:「這傢伙又是誰?」

「我鄰居, たっちょん 。聽見有肉吃就跟來了。」

村上吃著小菜頭也沒抬的解釋,和大倉坐在安田的另一側,一群人彷彿認識已久般,吵吵鬧鬧地吃起烤肉來。

橫山用烤肉夾將烤網上滋滋作響的五花肉翻面後,夾起一片油亮的雪花肉放進渋谷的盤子裡,渋谷挨著橫山坐,只有在進食時才會紆尊降貴地動動手指,吃著橫山為他烤好的肉。

錦戶盯著橫山的動作,那雙像藝術品般托著球的手,拿著烤肉夾時一樣好看。手指纖瘦細長卻不顯柔弱,薄皮下浮出的指骨跟青筋讓它們看起來充滿力量,層次錯落地握住幾十塊的廉價鐵夾,反而把斑駁的金屬襯出高級品的感覺。

橫山放下烤肉夾,拿起筷子囫圇吞掉一塊肉時,錦戶在心裡啊了一聲。橫山握筷的姿勢很笨拙,食指和中指將筷子壓在掌心裡彆扭地施力,像捏壞的陶土作品,卻無端生出讓人蠢蠢欲動的美感,錦戶胸膛內的蝶群翩翩起舞,渴望降落在橫山的手上。

橫山發現錦戶的眼神,翻動肉片的手頓了一下,將夾子上的肉放到錦戶的盤子上。

「想吃是嗎?」

纖白的手指驀地在眼前放大,錦戶默默的吞了口口水。

橫山見狀,笑著說:「多吃點,你太瘦了。」

錦戶激動的咬下對方為他夾來的肉片,口感軟嫩肉汁四溢,好吃得有落淚的衝動。大概是遠在天邊的太陽忽然來到面對面的距離,有些過於刺眼了吧。

橫山像是覺得很有趣般,盯著錦戶淚汪汪大口吃肉的模樣,為他又多烤了幾片肉。

 

見過一次後,搖滾社如果有聚餐,安田都會帶著錦戶一起去,因為有高機率會遇見練習完的橫山。橫山對個子嬌小的錦戶特別照顧,總是坐在對面幫忙夾肉夾菜,希望錦戶能多吃長高。

和橫山熟稔後,錦戶放學到籃球場看橫山練習的位置從鐵網外圍挪到場邊白線,女孩們遞水遞毛巾的工作由一位嬌小黝黑的男生取代,像條小尾巴殷勤地跟前跟後,如果橫山摸他的頭,還會露出小狗般的笑容。

聚餐時渋谷看著和橫山一起來的錦戶,打趣的說「亮像ヨコ的女朋友似的」,惹來錦戶炸毛否認,橫山望著錦戶羞憤的樣子,冷不防地問:「不像嗎?」

橫山的反應出乎錦戶意料,毛躁的跳腳像被突然按了靜止鍵,站在原地捏著衣服下襬,努力不讓臉上笑意太過明顯,吞吞吐吐地問:「横山くん被這麼說不生氣嗎?」

橫山歪頭做思考狀,錦戶看得提心吊膽,末了年長的人勾起嘴角:「……感覺不壞?」

黝黑的小矮子咬著下唇,露出白牙笑得很不好意思,小聲地說:「我也是。」

目睹兩人調情似的對話的渋谷嘖了一聲,「你可以再寵一點。」

吃飯時,渋谷和錦戶一左一右將橫山夾在中間已成固定位置,村上坐在他們對面,看著身邊埋頭苦吃的大倉,再看看橫山忙著幫左右烤肉夾菜的行徑,相當不以為然:「他們兩個的手沒有廢。」

橫山粗魯的塞了一口肉,含糊不清地反擊:「那你就不要幫すばる和どっくん挑魚刺。」

村上頓了一下還來不及說話,丸山迅速地把碗放到村上面前:「我也要信ちゃん幫我挑魚刺。」

村上忿忿的夾了一筷子的涼拌洋蔥放進他碗裡:「吃草!」

丸山笑嘻嘻地也不介意,端回碗再把一半的洋蔥分給旁邊的安田。

「說起來よこちょ下週日是不是要決賽了?」

「啊,」橫山餐桌禮儀不佳的甩著筷子,一副沒甚麼了不起的樣子,「有空的話來看比賽吧。」

錦戶的注意力從橫山的手轉移到他的話題上……大阪地區高中籃球聯賽,這兩個月每逢週日他都會去看橫山比賽,當個殷勤的遞水小弟,下週終於迎來決賽,這也代表橫山即將要畢業了,錦戶瞬間覺得嘴裡的肉都不香了。

橫山瞥了一眼情緒明顯低落的錦戶,伸手揉了他的腦袋,手指穿過鬆軟的髮絲,觸感極佳讓他又多摸了幾下,錦戶心事重重,沒意識到橫山特意停留在頭上的安撫。

 

決賽當天,渋谷、丸山、安田和大倉都來觀賽了,跟之前寥寥數人的情況不同,體育館二樓看台坐滿了觀眾,甚至有別校女孩為橫山做了巨大的應援布條,招搖的掛在欄杆上。

錦戶看見同為籃球隊的村上指著看台上的布條,笑著調侃橫山,兩人對布條上的內容興趣盎然,錦戶瞄了一眼對面不容忽視的粉色愛心圖案,再看看橫山高興的樣子,心裡嘆氣,幼稚地想像手指把愛心從布條上摳下來的畫面。

等他把最後一顆心摳完,將注意力轉回場上時,發現橫山正在看他,視線對上時淺淺地笑了一下,瞬間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錯覺,錦戶捂著臊得都快燒起來的臉,透過指縫看見橫山越發燦爛的笑容。

比賽開始的哨音響起,決賽讓跳球的氣氛變得比平時更加肅穆,錦戶屏住的呼吸在橫山撥到球後才開始順暢,雙手交握放在下巴上,為自己學校的隊伍——為橫山祈求勝利。

前鋒橫山和後衛村上擁有絕佳的默契,村上手中的籃球總能從刁鑽的角度傳到橫山手上,就好像他們能讀到對方心裡想的事。但默契再好也敵不過對手太強,橫山的隊伍最後止步四強,與獎盃擦身而過。

小小遺憾無法使快速前進的青春放慢,錦戶感覺球賽鮮明得彷彿昨日之事,今天就迎來橫山的畢業典禮,觀禮後他遠遠的站在走廊角落,看人氣王橫山在班級裡笑著和大家擁抱、道別,如同他預料的,橫山制服外套上的釦子全部都沒了,也不知道第二顆釦子落在哪位佳人手上。

錦戶轉身想離開,卻聽見橫山叫他,橫山跑出來,將外套脫下來披在他身上,笑著揉了他的頭跟他道別。

「保持聯繫啊。」

錦戶頭低低的,手指摳著空蕩蕩的第二個釦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一週後的春假,錦戶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時,接到了橫山的來電。

「在幹嘛?不是說保持聯繫嗎?現在有沒有空啊?」

錦戶蹦地從床上彈起來,一掃死氣沉沉的模樣,聽橫山問能不能過去幫忙代同事的班,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打工結束後,錦戶和橫山並排坐在雜貨店前的板凳,吃著橫山買給他的蘇打汽水冰,一邊心不在焉的偷瞄橫山抓著冰棒棍的手指,和吸吮冰棒時跑出來的肉紅舌頭,感覺冰越吃越渴。

一道融化的糖水沿著橫山的拇指外側滑下,錦戶舌頭顫動,狠狠地舔了自己的冰棒一口,貌似舔了那道糖水一樣。橫山隨後啣住自己的手掌根往上舔,糖水受地心引力造成的一小條水痕被逆行的嘴唇濡濕,在白皮膚上泛出大範圍的晶亮痕跡,錦戶用力吞了吞口水,發洩似的兩三口咬碎冰棒囫圇吞下。

橫山還在慢條斯理的吃著冰,笨拙地用舌頭追逐糖水,融化的速度太快,最後乾脆仰起頭將冰棒傾斜四十五度整根戳進嘴裡,邊吸邊緩緩地抽出來,再將整根吞到底,再抽出來。

錦戶沒有冰棒吃轉移注意力,雙眼赤紅的盯著橫山不斷鼓起的臉頰、滾動的喉結和虛虛握住冰棍的手掌,近距離輸入的畫面一幀比一幀更大,高速闖進他的腦袋,像早晨上班族源源不絕擠進小小的電車裡,感覺再不說點什麼,頭就快炸開了。

橫山用舌頭捲走冰棍上最後的殘渣,只比錦戶多花了十幾秒,但煎熬的錦戶度秒如年,腦中彷彿還有橫山吃冰的殘像,橫山抬起手輕巧一投,冰棒棍拋物線落進旁邊的垃圾桶裡,回頭對他說話,錦戶只看見嘴唇一張一合,沒聽懂對方話裡的含意。

「吶。」橫山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我說『好』。」

「……好什麼?」錦戶艱難地將視線從橫山的手上扯回來,呆呆的反問。

橫山忽然靠近,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呼在他的耳廓上——「『好想要那雙手幫我擼。』」錦戶像電到般用力抖了一下。

橫山的臉回到他面前,勾起右邊嘴角笑得春風得意:「所以我說,好啊。」

 

 

世界很吵,因為橫山聽得見那些沒有宣之於口的想法。善於緩和氣氛潤物無聲,只是因為那些煩惱、秘密、慾望……總是赤裸裸的在他耳邊轉來轉去,他不得不出手,讓煩人的內心話安靜點。

他很小的時候就發現沒有張口說出來的話,是不能正面回應的,人們表現出來的樣子和想法不同,並且害怕自己的祕密被發現。表裡不一讓橫山疲於應付,他喜歡待在真誠的人們身邊,不用虛與委蛇,不用假裝自己沒有被真心話刺傷。

橫山和村上在籃球隊裡的絕佳默契不只是因為他們很合拍,村上的內心聲音和他的大嗓門一樣有穿透性,所以他總是能在吵雜的比賽場地中清晰聽見村上想傳球的念頭。

第一次和錦戶見面時,橫山就發現這孩子特別喜歡他的手,心裡的聲音大得讓他沒辦法忽視,便動了點壞心思,故意在錦戶面前烤肉夾菜,逗得對方不斷在內心吶喊「喜歡、想摸」,礙於不熟,生怕唐突,只能眼巴巴地盯著,可憐得像吃不到肉骨頭的小狗。

小狗的慾求很直率,就算沒聽見內心熱烈的叫囂,也能從盈盈秋水般的目光讀出過載的渴望。錦戶的喜歡像洪水般傳來,龐大、充滿能量,和球場上來去匆匆的那些不同,他一直在等哪天錦戶忍耐不了,親口說出澎湃的喜歡。

想不到小狗家教良好,抑或是極度膽怯,再怎麼逗,都是忍得大汗淋漓坐立難安,可憐兮兮的嗚咽,看不懂他的撩撥其實也是主動丟球。橫山猜錦戶沒發現藏在外套暗袋裡的釦子,不然不會是這副小媳婦模樣。

當橫山聽見那句色大膽小的話時,他突然不想再等了,第一次違反原則,主動回應了對方心裡的渴望。幸好錦戶大概是被他逗傻了,以為自己不小心把心聲說出來,漲紅臉捂住嘴,既想道歉,又想阻止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只好抓住錦戶慌得無處安放的手,手指緩緩穿過對方的指縫,黑白交錯,在錦戶驚愕地注視中柔聲安撫:「我說好,就是好了。」

 

— END —

 

很想把標題取做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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