まだまだ世界は終わらない

閱讀注意：

＊CP：橫雛橫無差

＊魔女：職業統稱，與性別無關

【魔女和狐狸和黑貓】

村上把那隻受傷的小獸帶回去時，他養的黑貓尖叫著炸毛，對他手裡的生物嘶聲威嚇。小獸雜亂的毛皮被血液浸成鏽紅色，如果沒受傷應該是一隻皮毛漂亮的雪狐。

「すばる走開。」

趕走膨成兩倍大卻還是執意干擾他的黑貓，他把狐狸放到工作檯上檢查傷勢。身上大大小小的咬痕，最嚴重的是腹部汩汩冒血的撕裂傷。

這隻小狐狸跟狼群的爭鬥剛好擋住了結界入口，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不想事後清掃門口的混亂，他只好放出催眠魔法把大家都放倒，帶走奄奄一息的狐狸。

「すばる你幹嘛啊？」

清創、敷上草藥，包紮快完成時，滿頭大汗的村上終於能分一點注意力，給不斷扒抓桌腳卻不敢跳上來的黑貓。

「牠很危險！趕快把牠扔出去！」

「扔出去牠馬上會被狼群吞掉。」

「牠不會，牠很強，我感覺得到！」

「很強不一定對我們是威脅啊，別那麼神經兮兮。」

「你這個把咖啡倒進燒杯裡喝的兩光魔女！絕對打不贏的！」

「好好好，等牠醒來發現真的很強我再扔出去啊。」

村上整理了一個小窩，裡面放了すばる最喜歡的毯子，將治療完畢的狐狸放進去。勸說無效，喜歡的毯子又被搶走，黑貓氣得在沙發布上惡狠狠地磨爪，撒完氣後便一溜煙的躲起來。

村上心裡有數，他親眼見到狐狸和狼群打鬥時從嘴裡噴出青色火焰，只是當時牠太虛弱了，威力太小射程太短，敵不過大批虎視眈眈的餓狼。他大可以放著睡著的動物們自生自滅，但看過小傢伙努力求生的模樣，不忍心將牠棄之不顧。

白狐直到康復後都沒有被丟出去，村上曾在牠康復後把牠帶到結界外，希望牠回歸自然，只是狐狸沒有朝森林深處走，反而笨拙地試圖回到結界內。

村上站在結界裡看著小獸用前掌扒抓看不見的壁壘，軟軟的肉球擠在透明的牆壁上，又可愛又可憐。狠下心轉身離開，還能聽見肉球拍打的咚咚聲。

兩天後出門收集材料發現牠待在原地沒走，亦步亦趨跟著外出採草藥的他，回程村上在進入結界前回頭看了牠一眼，狐狸輕輕嚎了一聲，模樣無辜，他嘆口氣，抱起雪白一起走進結界。

看見白狐回來，黑貓又生了好幾天的氣，破壞了好幾個抱枕，村上不得不用魷魚乾討好。自此，一人一貓一狐，在魔女之家的屋簷下和平共處……？

村上滴了三滴藥水後才想起要看罐子上的說明，他懊惱地來回看著「使用前搖三下」的文字和調配一半的燒杯，決定舉起燒杯搖晃。

抓住燒杯的手被另一隻白皙的手阻止，「搖三下是搖玻璃罐。」

「ヨコ？」

被稱為ヨコ的是村上十年前救回來的白狐，正式入住魔女之家被村上叫了三天小白後，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出自己的名字。

「希望你還記得上次炸毀一半屋頂的慘劇。」

村上放開手，不甘願的嘟囔，「這些都浪費了啊。」

「會心痛的話下次要記得先看說明。」

村上苦惱的盯著失敗品，思考一會把咖啡色的液體放到架子上，希望下次它能在哪個配方裡派上用場。

「倒掉吧，我去獵幾隻兔子，用皮毛換藥材回來。」

「耶！ヨコ最好了！」

村上歡呼著倒進化為人形的白狐懷裡，雪一般的皮膚因為村上的動作變成春天的顏色。

橫山現在已經能自由出入結界了，當他帶著藥材回來發現家裡一片混亂時，還以為有外來者入侵——工作檯的地板上有玻璃碎片和村上的長袍，客廳的抱枕四散，窗簾破了一半，村上和すばる不見蹤影。

冷靜下來觀察，發現被破壞的抱枕跟窗簾應該是すばる的傑作，玻璃碎片應該是村上實驗又失敗了，問題是長袍……怎麼會在地上？

呆立門口的橫山被狗叫聲喚起注意，低頭一看，一隻咖啡色捲毛貴賓狗朝他瘋狂搖尾巴，看起來好像很開心見到他。

哪來的狗？他狐疑地環顧四周。

「汪！」

小狗身上傳來熟悉的氣味，還有一對濕漉漉的圓眼，他猶豫的開口：「……村上？」

「汪汪！」收到肯定般的答覆，小貴賓歡快的原地轉圈，橫山這下連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僵直的視線落在五顏六色的工作檯上，在那找到一杯稍早他讓村上銷毀的液體，內容物只剩下一半，所有線索串聯，他轉頭看向狀作無辜的村上：「你把那杯失敗品當咖啡喝了？」

小狗吐出舌頭，假裝自己聽不懂橫山的話。

「你不小心喝了它變成狗，情急下去找すばる，但すばる沒認出你，追了一大圈把屋子搞成這樣？」

正中紅心。貴賓狗鼻孔噴氣，原地刨了幾下地板，跳到沙發上趴下，眼睛閉上前還用可愛的圓眼瞪了橫山，對他落井下石的行為表達抗議。

「對我生氣也沒用，我不是魔女，幫不上忙。」

橫山把藥材提到工作檯整理分裝，倒掉那杯疑似變身水的液體，轉回客廳將抱枕和窗簾恢復原狀，邊整理邊碎念：「回來收拾殘局還要被你遷怒，我上輩子欠你了嗎？」

村上沒有回應，躺在沙發上舒服地睡著了。

すばる帶著舔順的皮毛冷靜回歸，在客廳發現一大一小的毛絨絨。白色和咖啡色互相依偎，橫山沉沉入睡的模樣讓牠鼓起勇氣靠近陌生的毛團，終於發現咖啡色的貴賓狗身上有村上的味道。

得知真相的すばる不高興的低聲嚷嚷，在喉嚨間翻滾的抱怨音節像沉悶的雷聲，白狐耳朵抖了抖，抬頭看牠的惺忪睡眼像在控訴牠音量太大。於是牠趾高氣昂的走進兩個毛團中間，硬生生擠出一個位置，加入睡眠的行列。

一週後村上還是那隻捲毛貴賓狗，期間客人來訪都是橫山以人形頂替，沒有血色的白膚穿著黑袍套上帽兜，威嚇力和神秘感十足，還有小夥子臉上泛起可疑紅暈，黑貓假裝打噴嚏蓋過偷笑，貴賓狗在送客時激動吠叫。

すばる趁村上無法說話不客氣地數落：「本來是把咖啡倒進燒杯喝的兩光魔女，現在是把失敗魔藥當咖啡喝的兩光魔女。」

「一樣都是兩光。」橫山說了句不知是維護還是挖苦的話。

「那就四光吧。」

「什麼說法。」

村上被刺激得跳上工作檯努力查詢解藥配方，把書咬得亂七八糟，橫山把書從尖銳的虎牙下解救出來，順手撫摸柔軟蓬鬆的捲毛，小狗不爭氣的敗在那雙微涼大手的安撫下，被橫山抓到膝上從頭搓到尾，舒服得眼睛一眨一眨。

朦朧視線裡橫山正在翻閱他剛剛咬出來的書，隨後檯面上傳出瓶罐、湯匙、鐵秤輕輕碰撞的清脆金屬聲，汩汩注水聲，攪拌刮擦聲，氣泡消散的啵啵破裂聲，熟練的手法讓人一眼明白他正在配置魔藥。

村上疑惑的看完全程，橫山把他抱到桌上，將盛裝透明液體的淺盤推到他面前。

「解藥，喝吧。」

他沒有懷疑橫山，低頭將它們全部喝光，在房間等了15分鐘後變回人形，套上外袍走出來時すばる驚訝得瞳孔豎成一條線。

「你怎麼辦到的？」村上困惑的表情顯得有些驚懼。

「耳濡目染。」

すばる一臉你騙鬼啊，但村上貌似接受了。

「為什麼不在我變成小狗時就配解藥？」

「那時不是連你都覺得幾天後藥效消失就會恢復了嗎？」

すばる輕哼，鄙視的眼神射向臉色浮現晚霞的橫山。

村上疑惑的來回看著黑貓跟橫山的暗中交流，吶吶地說：「也是……ヨコ真是天才啊。」接著上前給了一個擁抱。晚霞炸裂，火燒雲般地漫延，只可惜把臉靠在橫山肩上的村上沒瞧見。

除了村上製造出的小意外以外，與世隔絕的魔女之家日子過得既安逸又和平，物換星移，改變的只有村上和橫山越來越深厚，不言而喻的感情。

直到村上白髮蒼蒼，橫山還是那副黑髮白膚歲月遺忘的模樣。最近橫山好不容易讓村上放棄他研究數十年的課題，不再追尋青春永駐的魔法。

「生死有命，天道輪迴。」

橫山從背後環抱村上，將手搭在緊抓試管佈滿皺紋的手上用力握緊。

村上放下手裡的東西，向後靠在橫山懷裡，那雙被時光淘得越來越澄澈的眼睛仰望頭頂的橫山，充滿不甘心、失望和不捨。

「人的一輩子真的太短了。」

「那做個約定吧，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們都要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嗎？」

「嗯。」橫山的食指輕輕戳在村上胸口中心，那裡有一顆痣，「我做好記號了，不管哪輩子都會找到你。」

「太狡猾了，只有你記得我，我也想找到你啊。」

「不要太小看你的直覺。」

這輩子，上輩子，上上輩子……都被你找到了啊。

生死有命，天道輪迴。你我不是這時空偶遇又轉瞬即逝的塵埃，漫長時光裡尋找你是我的命運，每次輪迴都遇上我是你的宿命。

時間流逝速度不同的兩雙手，只是在等待下一個攜手共進的歲月罷了。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