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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注意:

*CP:山風磁石組。

*年齡操作,翔君小NINO八歲。

*標題取的爛透。

*事件大致上對照雙方年齡差進行,譬如2002年翔君(20歲)拍木更津貓眼,對照NINO就是2011年(28歲)GANTZ上映。僅參考用,細看有蟲。  

 

 

【年齡差】

 

還只是個小鬼。

第一次見到櫻井翔時,他只有這個想法。

同事務所的前輩岡田,在電視劇木更津貓眼殺青後的二次會約他一起出來吃飯。

這部劇的導演跟編劇以前也有合作過,二宮覺得應該要過去露個臉打聲招呼。

「啊,ニノ,這邊。」一進包廂岡田就招呼著要他過去,落坐在右邊。

「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斑比。」岡田指著坐在他左邊的栗髮男孩,男孩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眼裡閃著亮光好奇的看著他,跟幾個主要演員坐在一起,輕浮的樣子真的與路邊的小混混無異。

「初次見面,我是櫻井翔。」

「他很可愛對吧。」

岡田用變態大叔的語氣稱讚男孩很可愛,把對方弄得十分不好意思,羞澀的笑著。

「你是變態歐吉桑嗎。」他也確實的吐槽了。「還有都三十歲了還演二十歲的年輕人羞不羞恥啊。」

「確實呢,都三十了還演二十出頭的人感到有點勉強了呢,不是每個人都跟ニノ一樣長著一副十七歲的臉啊。」

對此二宮發出幾聲哼哼,像是在贊同岡田的話十分中肯。

整晚的聚會中岡田不斷的在口頭或是行動上吃櫻井的豆腐,那男孩順著前輩沒有反抗,只是困擾的笑著,偶爾在岡田捏屁股捏得太用力時,才半開玩笑的反抗,或是在二宮出聲吐嘈岡田時,順著打鬧。

晚餐進行到凌晨二三點,岡田喝多了,背靠著牆懶懶的坐著。

中間少了岡田的阻隔,男孩朝他看了過來,過於清醒且直接的目光閃躲不掉,二宮只好笑著回望,像是在鼓勵他開口。

「二宮さん看了電視劇了嗎?」果不其然櫻井開口了,表情帶著期待。

「看了。」

「那你覺得我表現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要改進的?」

「翔ちゃん表現得不錯啊。」明明初次見面卻叫著親暱的稱呼,他一向擅長這樣,自然的縮短距離,對方也總是很開心的樣子。

「真的嗎?」櫻井又開心又遲疑的樣子,像是隱約在擔心這只是場面話。

「真的,雖然現在還很生澀,但年輕人就是應該要有青春的演技。」假的,爛透了,小鬼的演技就只能演著自己而已。「多加磨練,假以時日一定會有很亮眼的成績。」他輕柔的笑著,一如以往在心底笑著這些不知道有沒有未來的新人們。

「謝謝二宮さん,我真的很高興。」一下子閃耀起來的笑容跟他的淺色頭髮、耳環互相輝映,閃閃發亮的樣子像是帶著溫度燙進他心裡。

小鬼。

 

*

 

再次見到櫻井是一年多後,一樣的陣容,一樣是木更津貓眼的殺青酒會,只不過是電影的。

岡田前輩發出的邀請。明明他不是相關人員,正擔心一再出現在木更津劇組的聚會是否不太合宜,岡田像是明白他的顧忌,怕他不出席,還把導演跟編劇一起拖下水,電話傳過來的背景音有大概是醉了的兩人的嚷嚷。

ニノ──一起來嘛──。背景音混著嘈雜的人聲,十分熱鬧的感覺。

「二宮さん,這邊。」進到會場跟導演編劇打了招呼,就聽到櫻井呼喚他。

櫻井跟岡田坐在一起,身旁依舊坐著其他主要演員,他過去時櫻井起身讓了個位置,他便坐在櫻井與岡田之間。

「ニノ。」岡田軟黏的喚他,也是喝多的樣子,「有帶撲克牌嗎?」

他領會,掏出撲克牌變魔術給大家看,席間收到各種驚呼和讚嘆聲,身旁的櫻井也大呼不可思議,製造出來的噪音很合宜的烘托氣氛,嚷嚷著明明坐在旁邊可是都看不出破綻,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的瞧著他。

接著大家邊喝邊聊,他酒量並不算好,已經進入比微醺再多一點的朦朧狀態,身邊的櫻井晉升為成年人,加入喝酒行列卻不見醉態,正叨叨絮絮說了什麼,大概是看了他一年多前演的科幻電影,非常喜歡的樣子。

接著有人提議二次㑹要去唱歌,準備轉移陣地時不知誰說了,喂大學生,明天還要上課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可是不喜歡蹺課的好學生。櫻井笑著回話,看起來還是十分有精神。

「翔ちゃん是大學生?」心裡意外,他大概轉頭這樣問了。

因為馬上就有人接話,「翔是慶應BOY呢。」

「什麼BOY啊,怪不好意思的!」

「好厲害啊。」他對著櫻井這樣說。

「沒什麼啦,二宮さん才是厲害的那個。」櫻井揣在外套裡的手抽出來,不好意思的摸著脖子,剛剛還不見酒精在他身上發揮效果,這時卻微紅了雙頰。

簡單好懂。看到櫻井的樣子,二宮微微垂下眼。

果然是年輕人,情緒都浮在表面,如此容易看穿,卻又如此純粹。

從初次見面就明顯感受到,櫻井身上散發的青春氣息,不管是頭髮、耳環、穿著、行為,還是那張帶著稚嫩的臉龐,都與已經在社會打磨過後的不同。那種年輕人獨有的氛圍雖然沒有刻意為之,卻在不自覺中燦爛奔放,就連現在害羞的樣子,都掩不住那張狂的青春感。

到了KTV包廂,二宮坐到沙發角落,看著櫻井在其他人唱歌時幫忙合音,拍手歡呼炒熱氣氛,還幫大家照了很多相,十分樂在其中的感覺,絲毫不見一點勉強。

岡田對櫻井說,好了啦,不要在那邊鬧。

才沒有鬧呢,我這麼認真的在帶動氣氛,櫻井抗議。

好歹是偶像吧,唱首自己的歌來聽嘛。岡田慫恿著他上前唱歌。

欸--不好吧。

哪裡不好。

這樣很尷尬啦。

少廢話,快唱。

麥克風被塞到櫻井手裡,接著被岡田推著上前。

前奏一下,櫻井面對眾人手指著天花板發出嘶吼,包廂眾人立刻歡呼。好像已經這樣做過很多次了,大家十分有默契的回應櫻井的呼喊。

當櫻井開口時,二宮很意外自己聽見的是RAP。

節拍強烈的音樂聲跟櫻井的低音片刻間淹沒他的感官,兼著昏暗的燈光、酒精催化下,衝擊得他恍惚起來。

不知看著櫻井出神了多久,岡田坐到他旁邊,順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前方賣力唱歌的人。

「很可愛對吧。」岡田仍然一副變態大叔的語氣,似乎還帶著得意。

「嗯。」他陷在沙發裡,看著櫻井唱出尖銳的歌詞。

「明明是聰明的孩子,有時候卻賣力的像傻瓜,明明一副叛逆的樣子,結果竟然是優等生……這樣的反差,真的是很可愛呢。」

「前輩的興趣,真的是很糟糕呢。」

櫻井唱完那首歌詞囂張的歌,放下麥克風朝他們這邊笑得燦爛,步伐輕盈的走來。

「在聊什麼?」

「在說斑比真的很可愛呢。」

「ぶっさん──」櫻井的臉皺在一起。

岡田揪住一臉不情願的人,把他按倒在沙發上搔癢。

「哇住手啊!」

櫻井掙扎的厲害,岡田呼喚二宮加入幫忙。

「好狡猾啊!怎麼可以二對一!」

二宮也不是很認真的壓制,加上櫻井努力的掙扎,沒一會三人就氣喘吁吁的攤在沙發上。

方才打鬧間無預警的感受到櫻井噴灑在耳邊溫熱的呼吸,以及手裡接觸到的燙人的肌膚,都讓他心底萌生莫名的不安,有股無以名狀的東西在心底躁動,忍不住掏出一根菸點上。

喀嚓。

櫻井聽見打火機點火聲,尋聲望向二宮。

菸頭的火在一吸一吐之間熒熒曖曖,明暗互相照映下的臉看不出思緒,明明包廂裡抽菸的人很多,卻沒有人像二宮一樣,在火光轉換的曖昧瞬間隱藏思緒,讓人無法輕易看穿他的想法。

「教我吧,抽菸。」

「不行。」

「教我嘛。」

「不行,你家長在旁邊,他會生氣。」

「我早就滿二十了。」

二宮呼出一大口二手菸噴在櫻井的臉上,讓他嗆得咳了起來。

「看吧,不行。」

透過煙霧看見二宮用既冷又微帶笑意的表情,說著雙重否定意味的話語,櫻井挫折但又無可奈何,賭氣般一頭倒在二宮肩膀上,咚的一聲。二宮以為他聽見的是自己的心跳。

「吶,二宮さん。」櫻井掏出手機點進輸入號碼畫面,「告訴我聯絡方式好嗎?」

「不要。」

「好啦,帶我去吃飯嘛。」

「不要,我不跟後輩吃飯。」

「有什麼關係,帶我去啦。」

「不要,就說了我不跟後輩吃飯。」

「為什麼?」

二宮深深的看了櫻井一眼不說話,就在櫻井覺得二宮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時……

「我不想帶錢包嘛,我以為這是業界廣為人知的秘密。」沒錯,二宮和也不跟後輩吃飯的原因是因為小氣,雖然本人堅稱是節儉。

「那有什麼問題,我們找別人一起出來吃,就有人付錢了啊,告訴我聯絡方式吧。」

最後二宮耐不住櫻井的糾纏還是給了電話號碼,語帶恐嚇的警告如果讓他出錢就沒有下一次。

一旁的岡田忍不住插話,半佩服半損的吐嘈二宮,只不過得到號碼心情很好的櫻井叛逃,站在二宮的陣線上回擊。被聯手欺負的岡田哇哇叫著不知道誰才前輩的話,二宮笑彎了眼睛。酒精造成的飄飄然的感覺正漸漸消失,連帶的心跳加速的錯覺也是。

走出KTV時天色已微亮,櫻井背著後背包站在人行道上,笑著與他告別,男孩的笑容襯著身後升起的太陽,顯得有些刺眼。

 

*

 

「克實,我要吃飯。」某個放假一早就起來打電動到天色昏暗的宅男還沒吃飯,不想叫外賣,打電話給熟識的長輩撒嬌討飯吃。

接到電話的高橋克實叫二宮到居酒屋找他,結果一進包廂就看到染了一頭黃毛的櫻井翔坐在高橋旁邊吃得正歡,看見二宮進來很高興的舉手打招呼,盈滿笑的雙眼別有深意,二宮看懂了櫻井所謂付錢的別人正是一旁的高橋。

「你開什麼玩笑啊。」高橋可是他先找到的,不滿所有物被分享的二宮,孩子氣地對櫻井低吼。

「怎麼了怎麼了?」看見二宮一來就罵人,高橋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有什麼關係,我剛好正在跟高橋さん吃飯嘛。」櫻井的臉皺在一起,嘟嘟囔囔的頂嘴。

二宮重重的落坐在高橋另一邊位置,一坐下就跟沒骨頭似的黏在高橋身上,跟宣示主權的貓沒什麼兩樣。

「克實我要吃這個、這個跟這個。」倒在高橋肩上看菜單,二宮隨意的指了上面幾樣東西。

「好啊。」高橋好脾氣的笑笑,任由二宮點菜。

「啊,二宮さん好狡猾,高橋さん我也要吃這個!」看到二宮炫耀般的行為,櫻井也有樣學樣倒在高橋肩上點菜,只不過比起軟綿綿的二宮,他更像是把頭掛在桌面上討吃的狗。

「翔ちゃん你不准點啦。」

「我要點啦。」

「你吃不完啦。」

「我最喜歡吃了!」

「克實你看他啦!」

「高橋さん我想吃嘛。」

「好好好,那都點。」

「「克實!」」名字被異口同聲的呼喚,一個生氣一個開心。

二宮一見面就罵人的行為讓高橋擔心兩人的關係不好,但發現鬥嘴中的人並沒有傳出火藥味,便明白兩人並不是關係不好,大概是因為關係好才會這樣沒有顧忌,所以才出聲安撫兩人,結果反而好像被騎到頭上了。

「你們兩個啊……」他摸摸光滑的腦袋,由著他們去了。

後來高橋約吃飯,只要其中一個到了,另一個就會接著出現,坐在他兩旁一搭一唱,把他逗得十分開心的同時,一邊沒大沒小。

「我說ニノ啊,都是你把翔ちゃん帶壞的,他原本可是老老實實的叫我高橋さん耶。」

「有什麼關係,克實很開心不是嗎?」

「開心是開心……」

「那不就沒問題了嘛。」

是啊,沒問題……?

 

*

 

二宮站在自家客廳,苦惱的看著手機裡的照片。

照片拍的是他家某個角落,雖然拍的時候晃到了有些模糊,但還可以看得出來是哪個地方,只是應該被拍進去的主角不在上頭。

再十分鐘後經紀人就要來接他了,但他卻找不到自己在家裡喝醉時藏起來的鑰匙。本來他都會在藏好鑰匙後拍照存證以防萬一,現在只有一張沒有鑰匙的照片,而照片上的地點也已經找遍了。

不得以的情況下,二宮只好打電話給可以幫自己看家的人。

打遍了所有可能有空,而且也願意讓對方進自己家的人的電話,但大家就像說好似的今天都有行程。二宮瞪著手機裡最後一個號碼,簡直要把手機看出洞來似的,最後無奈的嘆口氣按下撥號鍵。

「翔ちゃん?你現在有空嗎?」

最近不論是工作相關的飯局或是私下跟前輩們吃飯,總是會遇見櫻井,明明他們的事務所不一樣,工作上也沒有合作過,結果現在比起事務所的後輩,他更熟悉櫻井。雖然熟悉,但他卻不是很想跟他加深交情。

二宮總是可以明白櫻井閃著光的眼睛想表達什麼,正如櫻井也可以讀懂他的,兩人一搭一唱的默契總是讓旁人拿他們沒辦法。而櫻井自初識以來,總是用非常率直的目光,赤裸裸的表達對他的好感。

但除了那雙熠熠發光的眼,櫻井不曾將好感訴諸言語行動,所以他看懂了,卻裝作沒有看見,也不願給予櫻井付諸實行的機會。現狀很好,他不想改變。

櫻井十分鐘後一臉興沖沖的出現在二宮家門口,二宮抹了抹臉把門打開的同時手機也響起來。

「翔ちゃん不好意思要麻煩你了,如果可以的話、」

「沒關係的,我會幫忙找鑰匙。經紀人在催你了吧,趕快去吧。」

「啊、那、家裡的東西你隨意取用,冰箱有吃的,桌上有外賣單。」

櫻井接下他的話,要他安心去工作。

二宮坐在經紀人的車上,表情深沉的握著掌上型遊戲機,畫面上的勇者死了一遍又一遍。櫻井坐在二宮家的客廳裡,目送二宮出門後就沒了一向開朗的表情,冷峻得無法輕易靠近,突然間握有突破現狀的主動權,而這主動權是幾分鐘前二宮讓他踏入家門時所給的,卻掙扎著不知該如何使用,他看得出來二宮找他只是逼不得已。

傍晚二宮回到家,按下自家電鈴後到櫻井打開門這段時間裡心裡忐忑。門打開後,看見門板後櫻井的表情如常,隱約感覺到對方今天不會做出讓他無法負荷的舉動,懸空的心臟從一百公尺的高空垂降到五十公尺的高度。

基於禮貌,二宮還是留櫻井下來吃飯,在等外賣來的時間,櫻井將在櫃子後面找到的鑰匙交給二宮。

吃過飯後櫻井乖巧的道別,二宮轉頭看著再度關上的大門,半懸的心終於安穩落地,感到安心的同時也感到一股失落。他以為有機會進他家門,櫻井會想待得久一點。

櫻井的堅持很軟,然而總是堅持著。但要說櫻井有所堅持也不太正確,畢竟他什麼也沒有做,唯一做的事大概只是用那雙眼訴衷情。可是要說他什麼也沒做,二宮又確實感受到櫻井距離掌控得很好的靠近,溫和且堅定。

原來這份堅定也有到頭的一天嗎?失落感在胸口角落鑿了一個小孔,絲絲涼風從洞口慢慢滲入。

 

這份失落感只維持了很短暫的期間。

當二宮被相葉強行從家裡綁架到草地棒球練習場,看到櫻井一臉驚喜的看著他,一時忘了要跟相葉抱怨很冷,心中那塊空洞的地方瞬間被莫名而來的怒氣跟不知所措填滿,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情緒滿溢出來,但他不想深究。

「你搞什麼啊!球打得爛死了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所以他順理成章的對櫻井怒吼,在看木更津貓眼時就發現了,那歪歪扭扭的姿勢加上後製的特效,顯示櫻井完全是棒球的門外漢。

「就是因為打得爛所以才來練習的嘛。」櫻井倒是沒被他影響,揚起笑容回應。

「木更津貓眼還要拍第二部電影嗎?」

「搞不好以後還會演到投手的角色呢。」

但正如二宮所說,櫻井的球技實在不怎麼樣,投球的姿勢太彆扭以至於正個上午都在場外跟他或相葉練習傳球。

「二宮さん,我要畢業了,教我打領帶吧。」練習時間結束時,櫻井從後背包裡拿出一條領帶,「本來是要請相葉ちゃん教我的,但是他也不會打。」

「恭喜畢業,要成為社會人士了呢。」兩人坐在場邊的長凳上,二宮接過領帶在櫻井身上比劃,「結果你跟相葉さん是怎麼認識的?」二宮對於他的朋友都漸漸變成櫻井的朋友這點感到不可思議。

「我去上動物園啊,然後就認識相葉ちゃん,然後他就帶我到桂花樓吃飯。」櫻井低頭看著胸口那雙正在打領帶的那雙手,覺得小小的有點可愛。

「為什麼你說的人跟我認識的不一樣,還有是相葉さん。」

「相葉ちゃん帶我去吃飯了喔。」

「是相葉さん……好了,你自己再打一遍試試。」

「欸?我沒有看清楚。」

「搞什麼,認真學啊。」雖然嘴上抱怨著,但二宮沒有停頓的解開領帶再示範一次。

「你們兩個──慢死了啦──」相葉大喊著從遠方跑來,「ニノ──翔ちゃん──我們去吃拉麵吧!」

相葉一靠近就把手勾在兩人的脖子上,用力過頭三人的臉擠在一起。

「啊啊這樣繫不了啊。」

「做什麼啦笨蛋!」

「什麼?這個等下再說啦,我們去吃拉麵,我餓死了!」

繫領帶的課程從球場邊搬到拉麵店裡,中途還加入相葉這名新生,結果到三人吃完拉麵,櫻井跟相葉還是沒能學會。二宮罵相葉是來胡鬧的,相葉指控櫻井也沒有學會,櫻井纏著二宮教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二宮直接在領帶上做了一個結,讓櫻井帶回去。

扣掉剛入春時的棒球練習,等到二宮意識到最後一次看到櫻井的臉,是在三月底的電視報導上時,已經又過了一個多月。

媒體對於慶應畢業的偶像十分有興趣,給了很多篇幅報導,畫面上的櫻井把頭髮染回了黑色,一下子從輕浮變得成熟穩重起來。只是換個髮色而已,氣質改變居然這麼大,要不是脖子上那條黑白相間的領帶如此熟悉,他都要懷疑這只是個同名同姓的人罷了。

被金髮襯托得張狂的耀眼感,一下子被黑髮掩蓋,但細看還是能看出櫻井原本就閃閃發亮的特質。原本未經修飾、單純而率直的光芒變得含蓄,就像一顆打磨過後的寶石,變得溫和,但依舊璀璨。

在那之後,他幾乎沒了櫻井的消息,那個經常會在各式場合跟他偶遇的人就像消失一樣。可是假裝不經意跟克實或相葉問起時,又會得到他們不久前才一起吃飯的情報,間或得到一些櫻井的近況。

翔ちゃん啊,上禮拜才一起吃飯啊,不過他好像很忙,只待了一下而已。

翔くん好像在上課,公司幫他安排了一些訓練課程。

翔ちゃん?最近好像在排練舞台劇。

翔ちゃん好像在籌備演唱會,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聽嘛。

結果他跟相葉還沒去聽櫻井的演唱會,倒先去了大野智的。只不過當大野唱起俺たちのソング,大螢幕上居然出現櫻井的影像時,二宮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起來。

兩人互相親密的稱呼對方智跟翔ちゃん,感情看起來好得不得了,絕不是演唱會限定合作這麼簡單。相葉還在一旁吵著你看是翔ちゃん耶,一邊對著大螢幕揮手。

看到一年多不見的人,二宮心中那個雖不承認但存在著的思念的區塊,被滿足感跟安心感好好的熨燙平整,同時也升起一股無法排遣的怒氣,在剛剛被安撫的區塊上漫無目地流竄。

明明好好的活躍著,明明跟他的熟人都這麼要好,明明私下都其他人都還有交流,可是他卻將近兩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這個人,連平常會傳來電視劇或電影的感想都不再收到了。想到這,二宮突然明白了,兩年前櫻井從他家離開的那天,就是櫻井堅定的期限了。他總是可以讀懂櫻井的眼神,正如櫻井可以讀懂他的,所以在他明白櫻井的感情並裝作不知情時,櫻井大概也知道他的假裝了。

櫻井離開他家那天在胸口鑿出的洞又破了,而且大概有擴大的趨勢,因為他的怒氣咻咻咻地從心中消失,明明身在演唱會這麼熱烈的氣氛中,他卻感到體溫逐漸冷卻。

後來他沒有去看櫻井的演唱會,隨便編了個藉口搪塞相葉。他只要知道櫻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仍好好的閃閃發亮,這樣就夠了。

半年後二宮從電視上陸續看到櫻井演出的蜂蜜幸運草與木更津貓眼電影世界篇上映的消息,最後一次在棒球場的對話被他們倆一語成讖。他意識到這次岡田前輩並沒有邀請他去木更津貓眼的殺青酒會,明明不相關的人沒有出席才是正常的,他卻感到有點寂寞。

他找了空去看了這兩部電影,櫻井在螢幕上的樣子,比起上次他看到的,看起來又更成熟了。一如往常用著很爛的演技演著自己,且一如往常的閃閃發光。二宮對於這麼想的自己感到無藥可救。

幾天後二宮在電視上看見櫻井身穿西裝坐在主播台上,口條清晰的播報深夜新聞,並對時事侃侃而談的樣子,在內心衝擊過後,他拿出手機點開櫻井的名字,在訊息欄輸入「領帶好好的繫上了呢」按下傳送,動作一氣呵成。

這是二宮拿到櫻井聯絡方式後第一次聯繫他,過去總是櫻井主動,吃飯場合也常常遇上,加上他有所顧忌並且仗著受人愛慕的底氣,始終不曾主動聯絡過他。沒有櫻井消息的這兩年,自己或許隱隱感覺到些蛛絲馬跡,但總是告訴自己櫻井只是過於忙碌,並自顧自的對櫻井忙了就不聯繫他感到有些賭氣,便有意無意的不予聯絡。

況且他是個無所謂的人,只要可以順利的度過每一件事,他就會讓事情按著最滑順的方式前進。

過去的消極是怕造成誤會,讓櫻井覺得可以期待他的回應,進而改變他們的關係,不論是朝好的方面或是壞的方面。但現在就算他主動聯繫也不會改變什麼,他還是他,櫻井還是櫻井,所以他心安理得的發出久違的訊息。

多虧二宮さん的教導。深夜十二點多收到對方的回覆,他輕笑一聲便把手機丟到一旁。當初櫻井明明一直到雙方要分開時都沒有學會。

這封二宮發出的簡訊像個開始信號,櫻井偶爾會傳一些二宮出演的作品、節目的心得,二宮則是會在看完櫻井的新聞節目後,傳些某某話題很有趣或剛剛結巴了的取笑。

再次展開的互動像棉花糖,短暫而甜蜜的封住二宮胸口的洞,然而經不起時間和空氣變化的打擊,很快的變得又黏又癟,最後融成一片髒汙黏稠的糖漿,然後再次被新鮮棉花糖填滿,周而復始。

而二宮一向對於自己的心理活動採取放任制,任何情緒都放進心裡,像個巨大黑暗的儲藏室,只要放進去的東西就不會再拿出來,一直存在,不整理不丟棄,唯一管理方式是無視它們直到有天他忘記。

拍完母と暮らせば沒多久後的春天,經紀人提到最近有部漫畫改編的校園劇本找他演出,對於二宮年過三十還在演高中生的角色這點,兩人倒是毫無壓力,只是對於這種相對輕鬆的校園喜劇居然會找上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當二宮拿到共同演出者的名單,發現飾演他好友的角色是櫻井翔時,不禁覺得從認識櫻井以來,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與他碰上。

櫻井發來簡訊恭喜他獲得最佳男主角獎,並請他多多指教。大概也是看到了劇組名單,所以發來這樣的訊息,

時序進入初夏,連續劇開拍前需要先拍攝海報,那天他久違的見到櫻井,櫻井一看到他就露出跟以前一樣的笑容,見面前他設想的所有可能情況完全被他拋諸腦後,唯一剩下的就是未曾改變的櫻井帶給他的安定感,光是這樣就能讓他覺得平靜。

「變成大人了呢。」他感嘆。

那個像刺蝟豎毛,用盡全身每根刺表達自己主張的小鬼,好好的收起尖銳,用溫和的方式表達不變的叛逆。

「接下來三個月還請二宮さん手下留情。」對方盈著笑意的眼睛、笑的時候會堆起來的臥蠶,都跟以前一樣好看。

他裝模做樣的回了一個招呼,但眼底藏不住的戲謔大概被對方發現了,微笑的表情變得有點無奈。

興許是早就發現他想惡作劇,抑或是原本就是個溫柔的人,總之在拍攝現場休息時對於他發起的催眠遊戲毫無反抗。就算是抵抗了他也會換個方式讓櫻井屈服,直到櫻井真的招架不住對他抗議時,他才會適可而止的收手。

一起上節目時,他稱讚櫻井意外的很會活躍現場氣氛,還被櫻井藉此埋怨他總是被當成玩具玩。

他的確是在欺負櫻井,帶著很多他無法明確解釋或是不想深究的原因。明明最終櫻井放棄對他的感情並不是誰的錯,但在片場見到櫻井時就是壓抑不住那些黑黑又酸酸的負面情緒,忍不住用欺負的方式發洩,一邊心虛的懷著歉疚感,一邊又在欺負櫻井時獲得愉悅及滿足。

負罪感及欺負得逞的快感像浪花交錯的拍打在內心的礁岩區,與既黑又酸的暗流糾纏不清,沒有哪邊占上風,滾在一起化為漩渦被吸入深深的海底。

劇本設定加上櫻井是他原本就認識的人,上節目宣傳時或是幕後採訪時,總是可以看見他們一起出現在鏡頭前,膩在一起的模樣。雜誌宣傳照也常常無視劇中女主角的存在,總是拍他們倆親密的樣子。

櫻井在他穿女裝上宣傳節目躲著不肯面對鏡頭時,大聲呼喊著ニノ誘哄他出現,對於這個不知從何時轉變的稱呼,因為喚得太過自然以至於他沒有及時發現。

他對櫻井毫無防備得沒有自覺,很自在的接受對方的身體接觸,很習慣對方對他的稱讚,也很習慣戲裡戲外總是望著他的閃閃發亮的目光。櫻井做得十分自然,就跟以前一樣。

拍攝快結束時,相葉有天傳了訊息約他吃飯,訊息中吃醋的表達他跟翔ちゃん感情太好都忽略了他,只好找他們一起吃飯以免被忘記。他ふ~的笑起來,決定赴約跟櫻井一起刺激相葉。           

晚上到達相葉約的店家時,碰巧在門口遇見櫻井,便順理成章地一同進入包廂,已經在裡面等的相葉看到他們,展開笑容的同時也不忘抱怨他們像連體嬰一樣。

「是嗎?ね~」語焉不詳的反問,轉頭跟櫻井確認的語助詞卻像是肯定。

「ね──」櫻井也發出一樣的聲音,歪著頭的樣子像個傻瓜。

「沒有這種事對吧?」

「對啊──」

「你們這兩個笨蛋……」雖然這話從相葉嘴裡說出來跟平常的立場顛倒,但他找不到更適合的詞彙形容眼前的兩人了,「對了,我還有約大ちゃん跟松潤喔,松潤說會晚一點來。」                               

大野進來的時候用軟糯的聲調叫著翔くん,一邊露出跟他聲音一樣軟的笑容,落坐在櫻井旁邊。

「歐吉桑看到我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開心。」二宮抱怨著,沒骨頭似的黏到大野另一邊。

「不一樣嘛,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你倒是說說。」

「……總之不一樣。ニノ是ニノ,翔くん是翔くん。」

他是他,櫻井是櫻井。大野的回答觸動二宮,近日和櫻井的共演讓他心中總是充滿棉花糖,飄飄然的狀態讓他忘了棉花糖有天是會乾癟的。不滿大野的回答影響他的心情,二宮舉杯朝大野的杯子敲了一下,強迫對方跟他一起乾杯。

等松本進包廂時,大野已經傻笑著貼在櫻井身上,相葉靠在大野旁邊大聲嚷嚷,二宮彎腰駝背像個老頭似的坐在櫻井身邊,反應有點遲鈍的跟他打招呼。

他掃視一周喝醉的眾人,眼神對上被喝醉的人環繞的櫻井。櫻井對他露出無奈但溫和的笑容,表情訴說情況就是像他看到的這樣。

「翔さん,好久不見。」

松本坐到大家對面,跟唯一清醒的櫻井敘舊。相葉跟大野兩個醉鬼聊著聊著哭了起來,大野還把眼淚鼻涕糊在櫻井身上,櫻井困擾的扶著大野,一邊碎念髒死了一邊拿起濕毛巾幫大野擦臉,但卻因為醉鬼太軟不好使力,毛巾總是對不準落點。

「大野さん振作點。」松本出現在大野背後把他架起來,拖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濕毛巾拍上臉粗魯的把他的臉擦乾淨,大野嘴裡含糊的喊著好痛啊、松潤,被擦乾淨後就安靜的坐在松本旁邊,臉紅紅的吸鼻子。

「痛嗎?痛嗎?好痛喔……」大野對面的相葉作出疼痛的表情一面摸他的臉,對他說痛痛都飛走了,久久沒說話的二宮突然吐嘈相葉又不是他痛。

「醒了?」喝醉的二宮說話是不具備吐槽能力的,松本深知這點。

「大概、」但話沒說完,二宮突然起身走出包廂。

「我去看看。」松本目送二宮離開後跟著離開包廂。

櫻井看著再度闔上的拉門,吐了口又長又緩的嘆息。

「認識翔ちゃん真的是太好了……」相葉低喃,眼神迷離的幫櫻井倒酒,「認識大家真的太好了。」

「……我也是喔。」

大野坐在兩人對面,看著這樣的場景軟軟的笑起來。

 

二宮趴在馬桶座墊上,剛剛跟大野一口氣喝的太多,現在陣陣噁心襲來。雖然醉了,松本跟櫻井討論演唱會跟舞臺設計的對話他並沒有漏聽。

松本跟他幾乎是同一時間入所的後輩,以前的松本氣燄高,很容易得罪別人,他總是把松本帶在身邊,在他闖禍時替他解圍緩和氣氛。因為他知道,實際上松本只是個纖細容易受傷的孩子,還不懂得如何應對世界對他的傷害。

松本長大了,成為跟他名字一樣優秀又堅韌的人,這樣的松本稱呼比他年紀小的櫻井為翔さん,裡面包含的親暱與敬重不言可喻。

他不知道該嫉妒誰,也許兩者都有,想要將這份妒意混著酒精一起吐出來。

叩叩,敲門聲響起。二宮含混的回應裡面有人,門外卻響起松本的聲音。

「我知道你在裡面,快開門。」

他把門打開,松本擠進小小的廁所隔間幫他拍背,也不嫌髒的伸手挖他的喉嚨幫他催吐。吐出了酒精、晚餐、嫉妒後,二宮從混沌的情緒中冷靜下來。松本順了順二宮的背後,離開隔間去洗手。

「吶,J。」他本來想問松本怎麼認識櫻井的,但一時轉念問了:「你覺得翔ちゃん怎麼樣?」

「嗯?什麼怎麼樣?」松本擦著手走過來,扶他去洗臉漱口。

「就是他這個人怎麼樣啊。」意圖不明的話隨著漱口的水嘩啦啦流出。

「翔さん啊……」松本雙手環胸靠在洗手台上,聽見那個稱呼二宮突然失去聽回答的興致,不需要問他也大該猜得出來。

「他變得比較圓滑了呢。」正想說算了,松本的回答竄進耳裡。

他抬起頭從鏡子裡回望松本,松本一臉懷念的回憶:「剛開始合作時他表達意見的時候都很直接。」

二宮想到什麼似的笑起來,跟某人很像啊,他這麼說,換來松本彆扭的表情。

櫻井成長為一個懂得收斂鋒芒的成熟大人,比起以前毫不修飾的散發光芒,現在圓潤不刺傷他人的模樣,讓人們更加喜歡他。意識到這點,二宮抿緊唇,將心裡張牙舞爪的各種情緒收好落鎖,關進地下室裡。

晚餐結束時,有開車的松本說要順便載大野回去。

「那,かず跟我一起搭、」

「相葉ちゃん跟我們一起走嘛。」相葉還沒說完的話被大野軟軟的截走,「松潤有開車嘛。」

「啊,那、」

「ニノ跟我一起回去吧。」相葉的話二度被截斷,他困惑的來回看著大野跟櫻井,最後被大野友好的抱抱帶走了。

二宮看著旋風似離開的三人,有點莫名的看向櫻井,對方只是無辜的聳聳肩。

「走吧。」

「ニノ。」二宮才邁開腳步準備離開包廂時被櫻井叫住,他回頭用疑惑的眼神詢問。

櫻井抓著頭,然後把手插進口袋裡,臉上出現久違的靦腆表情,像是有話準備要對他說。

「……相葉ちゃん喜歡動物。」

二宮微微張開嘴,呆呆的看著櫻井做出奇怪的發言,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因為他聽懂了櫻井的每個字,並預見了接下來可能會說出來的話。

「智君喜歡釣魚,松潤喜歡盆栽。」

他的心隨著預料中的發言瘋狂顫抖起來。

「但是櫻井翔喜歡二宮和也。」

心跳聲隨著櫻井結束的話語戛然停止。

他闔上嘴,眼皮微微垂下,波瀾不驚的催促櫻井該離開了,櫻井從後頭追上與他並肩而行。

「ニノ,你的回答呢?」他側過頭觀察二宮的眼睛,琥珀色的眼裡沒有光。這是意料中的事,所以他沒有放棄。

「嗯?明天見。」

「ニノ……」

櫻井拖長的語調讓二宮停下腳步,他看著櫻井,「那翔ちゃん對我說這番話是想得到什麼回答呢?」

回望他的圓眼裡帶著受傷、愛憐、期待、還有溫柔的情緒,一如以往。

他瞪著櫻井說:「不行。」

櫻井聽見他的回答卻笑得柔軟,走過來握住他的手,他沒有掙脫,「櫻井翔喜歡二宮和也,請跟我交往。」

「不行。」他掙脫櫻井的手走出包廂離開店家,攔了一台計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櫻井長長嘆了一口氣,二宮和也很好親近,但是他的心如鋼鐵般冷硬。

二宮回到家裡將門鎖上的那刻,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像是背後有可怕的怪物在追他,但真正的怪物存在他心裡,地下室那些張牙舞爪的情緒受到櫻井的撩撥,正猛烈的撞擊門板。

思緒在一片混亂中仍找出一條跑馬燈回溯到兩個月前,定格在重逢時櫻井對他露出笑容的畫面。想起那個笑容帶給他被太陽曬過的棉被包裹的安心感,竟讓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從未改變的笑容意味著櫻井對他未曾改變的心意。

僅剩三分的醉意被櫻井嚇得消逝無蹤,二宮打開冰箱開了一罐啤酒坐進沙發與矮桌的間隙,大口吞著啤酒。他不知道要為櫻井的堅持驚訝,還是要訝異自己竟然如此毫無自覺。

櫻井說喜歡他,這件事美好得無法置信。他用力捂著臉,恐懼得不知如何是好,思緒飛快運轉像蛛網般散開,但最終結論仍是必須拒絕櫻井。

無論是家庭壓力還是社會歧視,他們活在會被放大檢視的演藝圈中,社會輿論的力量足以摧毀他們兩人及他們的家人。不管選擇隱瞞或公開,都需要巨大的勇氣支撐他們一起走下去。

他已經習慣在人性的黑暗面中踽踽獨行,但他不想讓櫻井承擔這些,就算櫻井願意和他攜手渡過,也不能保證能永遠不放手。櫻井還很年輕,對他的感情也許只是一時迷惑。

更何況他知道櫻井是一個多麼耀眼的人,他篤定他會繼續的發光發熱下去,未來還有很多可能性,可以找到一個與他相匹配的人,而那人決不該是他。

他值得更好的。

 

  *

 

告白的人跟被告白的人隔天像沒事人一樣回到拍攝現場,毫無心理障礙的把工作持續下去,相處模式也跟以往一樣,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昨天進行了一場會讓關係變得尷尬的對話,時間就這樣奔向了殺青的時候。

手捧著花束回到休息室,櫻井將門反鎖,聽見落鎖的聲音,二宮只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換衣服。櫻井堵住換好衣服準備離開的二宮,他有預感如果現在讓二宮離開這扇門,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距離他這麼近了。

「讓開。」二宮看著他,淺色的虹膜冷淡的近乎黑色。

「我有話想說。」櫻井試著觸碰二宮,手掌按在他的肩上將他帶到沙發上坐下,過程中並沒有感受到任何抗拒。

「ニノ好狡猾。」對此櫻井只是嘆息,「既然拒絕我,為什麼不排斥我的身體接觸呢。」

「戲拍到一半,突然表現的像陌生人,會給大家添麻煩的。」

「那現在呢?」櫻井的手從肩上滑到二宮的手上。

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直到二宮掙脫櫻井的手。

「理由呢?你拒絕我三次,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二宮墨黑的眼睛裡有一瞬動搖,正確答案只有一個,說出來就可以永久的解決這個問題,但他卻不想違背自己心意,也不想說出來傷害櫻井。

所以他可恥的站起來準備逃走。

「好了,好了,沒關係。」櫻井拉回二宮,「不想說沒關係,先聽我說吧。」

「真正的理由存在你心裡,我不知道,但我只想告訴你──所有的擔心都不會成真,只要你願意讓我握住你的手,我們就可以一直走下去。」櫻井抓回二宮的手搖了搖,「請你看著我。」

二宮看向櫻井,櫻井的眼睛如同初識以來般好看,被那雙波光磷爛的眼睛看著,就好像快要溺斃在那片溫柔海中。

「你還這麼年輕……」良久,二宮微弱的吐出這句話,後話隱匿在喉嚨上上下下梗著,最後仍是沒有說出口。

聽見二宮如此膽小又迂迴的告白,明白自己確實不是一廂情願的櫻井感到安心,同時對他笑得柔軟。

「二宮さん,我可是比你以為的,還要更早就只將目光放在你一人身上了。」

明白那話語未竟的擔憂,他想讓二宮知道,未來的他也不會再有別的選擇。時間的海洋承載櫻井的感情度過漫長時光,最終仍是一波波拍打在名為二宮和也的岸上,過去和現在沒有改變,未來也不會改變。

「所以,請容我再說一次……我喜歡你,年の差なんか関係ないから,付き合おう。」

吱嘎一聲,二宮心裡那些張牙舞爪的情緒突破地下室門板,以驚人的速度長成一棵蓊鬱參天的巨木,蔥蔥蘢蘢擠滿他的胸口,下個瞬間盛開滿樹鮮花。

「いいよ。」二宮輕輕點頭,握緊櫻井的手。

 

 

第一次見到櫻井翔時,他就知道他是個討人厭的小鬼。

因為不管他再怎麼努力,都會像受到太陽引力深深吸引的彗星,無法逃離這個閃閃發亮的發光體。

 

─ END ─

 

後話。

在一起很久以後的某日和平下午,他們一起抓著抱枕移動到客廳落地窗邊的木地板上,邊曬著太陽邊讀劇本。二宮聞到菸味抬起頭來,發現櫻井如同畫面所見成為一個墮落的大叔,白天喝啤酒,抽菸配劇本。

發現二宮正在瞧他,櫻井回望,「怎麼?」

「沒什麼,只是有點感嘆。」二宮趴在抱枕上,講話有些含糊,「想當初你央求我教你抽菸時我沒答應,你還是學會了抽菸。」

櫻井像是想到什麼笑起來,二宮以為他是想到當時在KTV的往事,沒想到櫻井說:「想當初我央求你跟我交往你沒答應,現在我還是跟你在一起了。」

二宮瞬間紅了耳朵,尖著嗓子吼道:「我哪裡沒答應!」

「你後來答應我了嘛。」櫻井笑得像偷腥的貓。

「二宮さん……」

聽見這個稱呼,二宮背上的汗毛全部都豎起來,每次櫻井這麼叫他,都是準備要說出驚人的話的前奏。

「二宮さん太溫柔了,總是犧牲自己的想法把別人放在前面,別人好你就好了。」二宮悚然一驚,他想說不是的,跟櫻井在一起並沒有犧牲他自己。

櫻井用眼神制止了張口欲言的二宮,二宮明白了櫻井知道他沒有受到委屈。

 

「……我看了青之炎,很受震撼。」櫻井繼續說下去,「我在想到底要經歷過什麼,才會讓二十歲的少年露出那種眼神。」

「我一直、一直都在看著你,努力追趕你的腳步,希望有天我夠強大,在你不開心、不想努力、不想勉強、害怕、寂寞、受傷,任何想偷懶不想面對的時候,可以躲在我的背後,讓我帶著你繼續前進。」

「本來是想等到我夠強大到你不得不正視我的那天,再表白我的心意,但是你得獎後我很著急,感覺你好像要去一個我到達不了的遠方,便按耐不住對你告白了……我想知道,自那天以來,我有讓你失望過嗎?」

櫻井看著他的雙眼盈滿溫柔與期待的水光,二宮搖搖頭,他被櫻井話中隱含的重量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握緊他的手,送上自己的唇。

他們吻得像自有天地以來,只存在他們兩人。

 

─ 真的END了 ─

 

某日在看飯剪輯的NINO賣可愛的影片,好多人留言形容NINO軟萌好推倒,我覺得軟萌是真,但好推倒這件事真的要看NINO給不給推,剛好那陣子VS嵐放出離家出走的金髮翔照片,就在想以前的霸氣翔君遇到現在比較柔軟的NINO,應該可以很快速的攻略他(?),只是沒想到成品如此不慍不火(殘念),跪求20歲金髮翔跟33歲NINO的故事(喂)。

年の差なんか関係ないから,付き合おう。這句話是「年齡差距什麼的沒有關係,跟我交往吧。」出於日劇最後的灰姑娘,三浦春馬的台詞「年の差なんか関係ないから,デートしよう」的變形,很喜歡年下這種又霸氣又撒嬌的語氣,所以就直接用日文了。

有的沒的設定:

SMO三人是在舞台劇西城故事時認識的。SO之後的solo演唱會M有幫忙製作。

AMNOS五人沒有組成嵐,但一樣做著跟現在差不多的事。

磁石各種相遇的場合是因為翔君除了天助還有人助XD,因為他可愛(喂)。

有哪裡不清楚歡迎發問!

 

寫作完成時間:2016/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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